真相自有万钧之力

【亓鑫亓】知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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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不是工作性质的采访,只是心血来潮的想要了解关于简亓和程以鑫二人的故事始末,甚至是带了些八卦意味的询问,所以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简亓可以答应和我的这次见面。

 

我看着手机,凌晨三点的微博委实不算热闹,刷新一下程以鑫的微博评论却是还有新的留言,刚才那个跟他说晚安的姑娘此时可能已经进入梦乡,可是还有其他人断断续续的跟程以鑫说晚安,像是在履行某种约定。

 

我难得的失了眠,眼睁睁的看着天空从深黑色一点点亮起来,却没有想象中的有阳光普照大地的神圣感,反而一直灰蒙蒙的,七点钟的时候,外面开始下雨了。

 

我给简亓打了个电话。

 

在他接电话之前我想过很多种说辞,怎样才能避开他心里的伤疤,怎样才能让他同意和我的见面,怎样才能让他说出这段故事,又在想他会怎么拒绝我,会破口大骂么?应该不会,他是出了名的笑面虎,那会婉言拒绝?或者直接挂电话?

 

我承认我很紧张,我甚至已经开始心跳加速,一会儿开口说话我的声音一定是抖的,可是没有办法,电话已经打了出去,我就没有回头的路。

 

谢天谢地,电话接通了。

 

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不是‘喂,你好。’而是直接开口询问。

 

“丁记者?”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在程以鑫去世达夏进监狱以后,外界对于简亓的说法可谓是褒贬不一,深度发觉曾经想给宋玄换一位经纪人,但据说好像被宋玄拒绝了。

 

“简经纪人你好,我是丁妙妙,是这样的,之前我采访了...达夏,在他那儿听说了一些事情,不知道您方便不方便,我想以私人的身份再单独问你一些问题,可以么。”

 

电话那边回复我的只有沉默。

 

耳边的雨声越来越大,我坐在床上看着一滴滴的雨砸在窗户上又慢慢的坠下去,心里反而没有之前那么紧张,我固定着某一块的区域数着雨滴,在我迷迷糊糊忘记自己刚刚数了多少的时候,我听见简亓轻声说了句好。

 

和简亓确定了时间和地点以后便挂了电话,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减小的趋势,我看着手机,鬼使神差的又把程以鑫的视频调了出来。

 

手机里的人坐在楼梯上,隐隐约约的还能听见回音,开始唱之前他习惯性的敲了两下吉他,应该是要开始之前的预告,我却在那两下里听到了一个名字。

 

终于你身影消失在人海尽头

才发现笑着哭最痛

 

我和简亓约在了他的家里,现在的简亓只有宋玄一个艺人,虽然跟之前带程以鑫一样没多大区别,可到底一个是专业歌手一个是影视歌艺人,从根本上工作量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宋玄的新歌已经在准备当中,接二连三的通告都已经发到娱乐部去了,好的坏的都有,全部等着宋玄新歌正式发布的时候发出来。

 

所以现在的简亓,简直闲的不像话。

 

见到简亓的时候我很诧异,这几年由于工作的关系,多多少少和简亓见过几面,他在我心里一直是个长相和年纪不相符的存在,他三十岁生日的时候我们办公室的几个小姑娘还讨论过,说他看起来最多二十五六岁,全靠气场压着才有三十岁的样子。

 

可是现在,依旧是那副样子,没留胡子,没长斑,没有皱纹,可是看脸,是个实实在在的三十岁的男人。

 

简亓家很大也很干净,一进门就可以看见客厅里有一架三角钢琴,琴盖是合上去的,上面薄薄的落了一层灰,应该已经很久没有用了的样子。

 

简亓招呼我坐,给我倒了一杯咖啡放在我面前,“以清喜欢这种咖啡,我以前管着他,不让他喝咖啡,实在有大夜戏了他在片场熬不住了,我才给他煮点咖啡喝,丁记者尝尝怎么样。”我拿起咖啡杯抿了一口,果然满口醇香,可随之而来的就是大片的泛酸。

 

我举着咖啡杯有些犹豫的看向他,“程以鑫他以前...”

 

说到一半却噎住了,来的路上我打了一肚子的草稿此时此刻却消散的一干二净,因为简亓眼神里的怀念太过明显了,我甚至觉得如果再靠近一点,这种怀念会直接把我伤的体无完肤。

 

简亓微微笑了一下,“我知道你去见过达夏了,他跟你说了些什么我不清楚,但是有些事情他了解的并不全面,这个故事如果真的要讲起来的话那真的太长了,你真的要听么。”

 

当然要。

我始终记得那些话,一个故事,总要有人记住,才能证明他存在过,不是么。

 

但是我没想到简亓第一句话就是一个炸弹。

“以清早就知道威亚动了手脚,而我默许了。”

 

我愣在了沙发上,努力消化这句话里所含的信息量。

 

程以鑫知道自己可能或者肯定会死,却还是跳了下去,而简亓默许了,甚至可以说,他堵上了未来,去纵容程以鑫的这一次任性。

 

“以清和他哥哥的故事,你应该听达夏说了吧。”

 

简亓给我讲的,是他跟程以鑫的故事。

 

简亓遇到程以鑫的时候他被房东催房租,房东看他长得好看便宽限了几天,只是他如果再交不起房租就真的会被赶出去,简亓一面赔笑,一面又往公司投了几首原创曲子,这年头的艺人很少有真正原创的曲子,大多都是从他这样的人的手里买回来的。

 

他就是在这个时候遇到程以鑫的。

 

那个时候程以清已经戴上了面具,简亓跟我开完笑说他有个黑框眼镜,戴上就是程以鑫,取下来就是程以清,巧的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由于程以鑫需要疯狂的殴打沙袋,所以他那个时候是没戴眼镜的程以清。

 

简亓一眼看透了他的伪装。

 

这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幸运的是简亓是在这个圈里唯一一个看透他伪装的人,这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骄傲的。不幸的是八年的相处下来程以鑫越来越依赖简亓,从不服气到依赖这个过程其实是很奇妙的,可是程以鑫也变得越来越习惯在简亓面前伪装自己。

 

“他从来不听我话,看起来很乖,其实犟得很。”简亓叹了口气,明明是抱怨的话却被他说得满是无可奈何的宠溺。“当年他问我需要做什么,我说你什么都不用管,做你自己就好了,不要接受任何的人设剧本,你就是你。”

 

“可是他呢,在我面前越来越伪装自己,我让他做自己,却从第一面以后,再也没见过真正的他是什么样的,我再也没见过程以清。”说到这里,简亓似乎有些哽咽。

 

“他总跟达夏和宋玄开玩笑说我不爱他了,可是我再也没见过我的程以清,又该怎么爱上他呢。”

 

我看着面前这个男人颤抖着的双手,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他在委屈。

 

按照程以鑫的年纪和资历来说,没办法不对宋玄和达夏产生哥哥的自觉,两个人都叫他一声鑫哥,他之前又有了那些事,所以总扮演一个体贴大哥哥的角色,偶尔操心时而玩笑,倒不像普通师兄,反而像家里的亲哥哥。

 

所以偶尔在讨论到简亓时,也会趁他不在的时候开一两句玩笑,对着两个弟弟一脸哥哥般的纵容,哄小孩子一样的说着玩笑话:“咱们简哥自从签了你们两个呀,就不爱我了。”

 

两个小孩子笑的开心,程以鑫只顾着哄小孩的任务成功,也不在乎当事人到底有多委屈。

 

怎么会不爱你。

明明爱你爱了八年。

只是你一直不给这个机会而已。

 

程以鑫刚出道那会儿,两个人过得并不好,程以鑫家里算有钱,可是这么大的人了也不好往家里要钱,幸好当时他还是学生,家里给他租的有房子,每个月也按时寄生活费,程以鑫便劝简亓把房子退了,两个人住在一起。

 

简亓每天都在给程以鑫找戏,他的外形好,可是声乐舞蹈和表演都没有基础,简亓便手把手的教他,但凡拿到本子,不管角色大还是小,戏份多还是少,两个人总能研究半天,简亓一向是个有耐性的人,程以鑫又铁了心的往这条路上走,因此那么困难的时候,两个人硬是不声不响的扛过来了。

 

简亓问过程以鑫,之前明明对娱乐圈不感兴趣,为什么还这么拼命。

当时程以鑫正在背采访的固定套路答案,犹犹豫豫了半天才抿了抿嘴轻声说道:“我想让程以鑫这个名字让更多人知道。”

 

“当时我还不明白,他说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后来明白了也来不及了。”简亓笑了一下,表情写满了嘲讽。

 

后来两个人跳槽到深度发觉,深度发觉人少但都是精英,程以鑫合约期满简亓就立刻给深度发觉发了消息,高层几番审核终于敲定,收到合约那天简亓还送了程以鑫一双空军一号。

 

我想起来程以鑫的粉丝说程以鑫最爱的东西空军一号说第二谁也不敢说第一,突然觉得程以鑫也是个死心眼却会玩浪漫的孩子。

 

因为是简亓送过的,所以是最爱。

 

到了深度发觉以后日子渐渐好过了起来,简亓本来就是铁手腕,带着程以鑫一步步的往上爬,很快就成了王牌经纪人,而这么多年,王牌经纪人手底下只有程以鑫一个混出名头的,或者说,因为只有一个艺人,所以只有这一个混的好。

 

为了程以鑫,简亓练就了一堆铁手腕,在外界看来就是笑面虎,利己主义的教学范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为了自己甚至可以牺牲自己。

 

“不过这么说来好像也没错。”简亓拿起我的杯子起身去替我添新的咖啡,于是他的声音样貌眼神全部被他的背影所隔档起来,看不清本来的样貌。

 

我听到他的声音模模糊糊的传过来,“我为了程以鑫,牺牲了程以清。”

 

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来达夏跟我说程以鑫刚去世时简亓的模样,那是我无法想象也不敢面对的模样,从进门到现在,我一直以为简亓已经恢复过来了,可是这一刻,我才发现简亓背影下的颤抖。

 

他太想念程以鑫了,他太想念那个陪他八年,喜欢他八年,了解他八年的程以鑫了。

 

程以鑫习惯了什么事情都去询问简亓,在知道达夏的全部计划以后程以鑫就去找简亓摊牌了,从头到尾的故事太过让人匪夷所思,更让人生气的是程以鑫的态度——那不是在摊牌,而是在逼简亓同意。

 

认识八年,简亓是最了解程以鑫的人,他甚至比程以鑫的发小敖三还要了解程以鑫,他知道他身上背着债,他知道如果这次程以鑫不还了债,这辈子都不会快乐。

 

他只能同意。

 

那段时间他每天都在做梦,除了必要时候他对程以鑫几乎是寸步不离,他知道程以鑫在他身边过一分就少一分,这种知道爱人什么时候会离开自己的滋味实在是太不好受,没有人知道简亓在想什么,没有人知道简亓有多煎熬。

 

“我甚至...有过代替以清去死的想法。”简亓扭头把目光放在了钢琴上,“他死以后,我就再也没有碰过钢琴,吉他也没有,架子鼓也没有,因为...”简亓咳嗽了一下,满心的思念被他咳嗽出来了几分,我看着他的模样,默默补上了他没有说完的那句话。

 

因为只要碰到那些东西,他就会非常思念程以鑫,思念到发疯。

 

简亓亲眼看到程以鑫从十八楼一跃而下,粉身碎骨。他也亲耳听到警察和一声对他宣布死亡通知,他甚至亲手操办了程以鑫的葬礼,亲自去了墓碑前献上了第一捧花。

 

墓碑上写的是没有人知道的程以清,墓地里埋着的是没有知道他爱的人。

 

没有人知道这是他爱的人,达夏不知道,宋玄不知道,敖三不知道,甚至程以鑫也不知道,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叫程以清的,是简亓爱的人,而这个人,却只跟他打了一声招呼,便以决绝的姿态长眠于地下,告别于人世。

 

我这会儿才意识到,简亓真的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他身边的所有人的结局都皆大欢喜,有亲有朋,就连达夏也只是无期徒刑,将来可以视情况而减刑,而在监狱外,还有哥哥等他回家。

 

可是简亓什么都没有,这些年只有一个程以鑫,还没有了。

 

“这些年,我最对不起以清的,就是没能好好叫他的名字。”简亓低下头,不知道想起来了什么,笑的满眼都是温柔,“以清,以清,多好听的名字。”

 

原来叫爱人的名字是这个声音和模样的。

 

我见过太多的人,叫自己的伴侣宝贝儿,宝宝,亲爱的,可是大多都是毫无感情,甚至带了故意的做作,在我看来,都没有此时简亓的呢喃动人。

 

他就坐在这里,轻声的念着爱人的名字,可能是怕打扰到爱人,他不敢太大声的念出来,只是轻轻柔柔的,一遍一遍的叫着以清。

 

这是世界上最动人的情话。

 

我捂着嘴,尽量的不让自己哭出声音,简亓抬起眼,用近乎可怜的眼神看着我,递给了我几张纸巾。

 

“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我失态了,可是你...”我拿着纸巾,有些绝望,“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为什么不告诉他你爱他,为什么不告诉他你舍不得他,为什么不告诉你爱他爱了八年,为什么不告诉他,如果他死了,你就彻底的失去了爱人的力量和勇气。

 

你明明爱他爱到了骨子里。

 

简亓揉了揉我的头发,没有说话。

 

离开的时候,我还是没有忍住,问了简亓最后一个问题。

 

“你今天,为什么会对我说这些,你知道,我顶多算个陌生人,而且我的工作岗位...”如果把今天的对话发出来,那简亓将会身败名裂,可他却好像毫不在意的模样。

 

简亓却摇了摇头,“因为啊,你长的太像他了。”

 

我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这张脸,恍然大悟。

 

简亓之前没办法告诉程以鑫他爱他,是怕程以鑫死之前还背负着愧疚,可是简亓实在是太想念他了,只能把自己的爱意对相似的脸说出来。

 

说出来,其实我爱你,其实我舍不得你,其实我好想你。

 

回到家以后我登上微博,去找以前简亓的微博,不出意外九十条微博里有八十条都是在讲程以鑫,工作安排,拒绝私生,转发微博,或者说一些关于程以鑫的琐事。

 

我耐着心翻了半天,才发现很久以前,简亓发过一条视频,是他弹着吉他,程以鑫和他两个人的合唱。

 

或许只有你懂得我所以我没逃脱

一边在泪流,一边紧抱我

小声的说多么爱我

只有你懂得我就像被困住的野兽

在摩天大楼,渴求自由

 

日子还要继续过,每天都要写稿子,采访,剪视频,每天都在忙的晕头转向,偶尔闲下来的时候,也是在翻程以鑫或者简亓的微博,其实他们两个的微博我已经翻烂,却总觉得如果不经常看看,就好像少了点什么一样。

 

过了一段时间,我收到了一个快递。

 

寄件人是简亓。

 

他寄给我的是程以鑫的遗书。

 

我思前想后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是我却没有办法做任何阻拦,我只能手下遗书,好好的保存起来。

 

简亓在告别。

 

简亓的葬礼我去参加了,娱乐圈的明星基本上去了一半,葬礼的主办人我看着有点眼熟,隐隐约约听别人说这是AZY特保公司的董事长,敖三。

 

简亓的墓碑就在程以清旁边,我们在敬礼鞠躬鲜花之后,我看见敖三蹲在程以清的墓碑前,这个黑社会老大特保公司的董事长就像一个孩子一样,蹲在程以清的墓碑面前,红了眼眶。

 

“兄弟,左边是你哥,右边是简亓,他们俩好好陪着你,也算兄弟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你...开心点。”

 

程以清的照片只是笑。

 

 

 这是一封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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