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自有万钧之力

【亓清】Carnival(1)

Carnival,嘉年华,欧洲的传统节日,代表着狂欢,是一场包含着大型游乐设施加以各种文化艺术活动形式的公众娱乐盛会。

我们处在游乐园里,对着别人的悲哀高谈阔论。
 这是一场属于我们的Carnival,但这并不属于所有人。
 喂,你有没有看到狂欢的人群当中,有一双发红的眼睛,带着不可言说的愤怒和数不清的悲哀,举着尖刀向你走过来,可是你无法躲避。
 祸从口出。

一队接到报案,下午十五点三十五分世纪欢乐园摩天轮处发生人群躁动,一男子持刀伤人,已经连续刺伤了七人,幸当时一队同三队队长休假带着邻居家的女儿去玩,听到消息后迅速赶往现场,将该男子制服。

“不许动!”马嘉祺和敖子逸咬牙摁着膝盖下不停挣扎的男子,男子的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冲着面前受伤的几人大声的咆哮:“闭嘴!!去死吧!你们都给我闭嘴!”

丁程鑫在一边给受伤的人包扎伤口,有两个人伤口实在不算是浅,丁程鑫着急的给武警医院打电话,问怎么还不来。

“这得多大仇。”丁程鑫看着被押送到警车上还在奋力挣扎高声叫喊的男人摇头感叹,“看起来不像是蓄意杀人啊,我刚刚看了一下,他的情绪反应太大了,像是现场反应过激导致伤人。”

敖子逸刚刚不小心被划了一刀,伤口也不算浅,上救护车之前扒着车门,非要再交代马嘉祺一句,“你注意问一下那帮人到底说了什么,让他一定要把背景交代出来,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被丁程鑫一脚踹上了救护车:“滚吧胳膊还淌着血呢那么多话逼逼。”

格外的贴心。

陶桃带着小蜜桃继续玩,马嘉祺牵着丁程鑫往停车场走,有了案子自然不能继续休假了,离开之前马嘉祺回头看了一眼,人群在经历过刚刚的事情之后并没有散开,反而很激动的在说着自己的所见所闻,愉快的分享给其他人。

“刚刚太吓人了吧,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啊,就突然发疯了。”
 “还好我刚才不在这儿,这人绝对是有病。”
 “我刚刚看见了,本来还还好好的,突然就把刀掏出来了。”
 “这人是不是反社会人格啊,我给你说,我之前看过这方面的书。”
 “我还挺想知道后续是怎么回事的。”

他们就这样自然的将别人的痛苦和伤害当成闲余谈资,肆意点评自己并不了解的全部,他们庆幸自己在人群之外,又懊恼无法参与其中。

丁程鑫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马嘉祺在想什么,可是他只能扯动一下马嘉祺的手,让他别太在乎这些。

“我们掌握不了所有人的想法。”丁程鑫握紧了马嘉祺的手,“你看这个游乐园,坐过山车的人在喊在叫,坐旋转木马的人在乐在笑,他们很快乐,但并不相通。”

各有各的喜,各有各的悲。

马嘉祺叹了一口气,反手给丁程鑫戴上了一个刚买的狐狸头箍。

审讯室里气氛压抑,整间屋子被白炽灯勉强照出来一点光亮,马嘉祺坐在男人的对面,深吸一口气之后开始进行讯问。

“姓名。”
 “何超。”

“年龄。”
 “38。”

“说说吧,怎么回事。”马嘉祺扔了笔,对着身旁的笔录员使了个眼神,“5个轻伤2个重伤,何超,你可以啊,人家游乐园玩的好好的招你惹你了?”

何超缓缓抬起一直低着的头,马嘉祺这才发现这个男人已经可以用非常憔悴来形容,嘴边下巴上全是胡茬,黑眼圈就这样明晃晃的挂在脸上,没有血色的嘴唇上布满了干皮。好像是受过了某种折磨。

“凭什么。”男人的声音有些嘶哑。

“游乐园是玩的地方,可我女儿不是。”

何超说完了这句话之后仿佛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一般,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将眼泪吸了回去,再怎么问便怎么也不说话了。

马嘉祺看着这样的何超,皱起了眉头。

“查到了头儿。”刚出审讯室阿Ben便小步跑过来递给他何超的个人资料,一边跟着马嘉祺往办公室走一边对他进行简短的汇报。

“这个何超啊,不是本地人,沛县过来打工的,有个妹妹,叫何香,他媳妇儿当年难产死了,只给他留下了个女儿,叫何岳颖,下面那张是他女儿照片,今年十三岁。”

马嘉祺拿起照片细细观看,小姑娘长的白白净净的,圆脸大眼睛,很招人喜欢,对着镜头笑得甜甜的,一派少女独有的天真烂漫和可爱。

“他女儿呢?”

马嘉祺小心翼翼的将照片夹到资料上,扭头看见阿Ben不自然的表情,扭扭捏捏的半天说不出来话。

马嘉祺低头迅速翻阅着手里的资料,终于知道阿Ben为什么会摆出来这副脸色。

死了。

自杀。

生前疑似遭受到了性侵犯,父亲要为女儿讨公道,却被告知输了官司,不知道怎么回事不小心上了新闻,过路人经常对父女二人指指点点,说出更加夸张的话语,女儿承受不住压力,自杀了。

马嘉祺觉得胸口好像被压了一块大石头,堵的他说不出来一句话,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不敢想象那些所谓的路人到底说了些什么样的话。

马嘉祺想起何超在审讯室疲惫憔悴的面容,绝望的跟他强调,游乐园是让大家玩的,可他女儿不是。

她应该享受着这个世界的美好,或许会为了功课和成绩苦恼,但是会期待今天晚上爸爸会做什么饭给她,她应该好好的平安的长大,认识几个姐妹,谈一场恋爱,有一份固定的工作。

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的尸体早已被埋藏在冰冷潮湿的泥土下,可是现在依旧有数不清的人对她进行一些无关自己痛痒的评价。

“何香呢?”马嘉祺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发紧。

“何香…跟疯了差不多吧。”阿Ben叹了一口气。

何香今年二十三岁,外甥女出事的时候何香上门讨公道,结果遭遇了同样的事情,何超带着何香去当地的派出所报警,却不想整件事情在警察口中就是一个你情我愿的“误会”。

马嘉祺阴沉着脸合上手中的文件,阿Ben看他脸色不好也没敢多说话,他没敢告诉马嘉祺,后来这件事被放到了网上,虽然水花不大,不至于上热搜,但是营销号下的评论和转发也过了千数,只是说的话不堪入目。

“我再去审审。”马嘉祺转身向审讯室走去,“你去把这份资料给泗旭送过去,让他查查强奸案的背景。”

阿Ben接了文件回答一声是,虽然已经从警多年,看过不少透着人间冷暖的案子,可是这次的程度完全超过了他的想象,他实在不敢相信世界上居然真的有人能可怕如魔鬼,枉为做人。

依旧是那个审讯室,何超低着头不看任何人,马嘉祺看着这个男人身上岁月的痕迹,生活给他留下的伤口此时已经溃烂,发出恶臭的味道,这个人被命运强摁着低下了头,再也抬不起来。

“何超。”马嘉祺开口,声音是说不出来的嘶哑,“面对警察,你没有必要做无谓的保护,我们什么都能查出来。”

何超猛地抬头,他之前为了保护女儿和妹妹,什么也不说出口,他被人误会是神经病无所谓,他被判是故意伤人罪也无所谓,可是他要保护妹妹和女儿。

“我再问你一遍。”

马嘉祺俯身将双手撑在桌子上,整个人向何超逼近了一点,让两个人对视,两双眼睛都是一样的泛红,不过一双眼睛里充满了严厉和认真,一双眼睛里写的满是绝望和痛苦。

“何超,你到底为什么会伤害那些人。”

为什么?

因为那些人活该。

出事之后不知道是谁把妹妹和女儿的照片提供给了那些娱乐新闻营销号,皆是高清大图,给的还是妹妹穿的吊带裙的照片,于是一时间恶意的评论全攻击到了妹妹和女儿身上。

【穿成这个样子,活该被强奸。】
 【她穿这么暴露不就是为了勾搭男的么?谁大半夜会穿成这样出去啊。】
 【长的也不好看啊,强奸犯是闭着眼睛强奸么。】
 【这就是典型的关了灯啥都敢做。】
 【这小姑娘不错啊,这大哥也是猛,小姑娘都敢下手。】

不堪入目。

他妹妹出事的时候明明穿的不是那件衣服,那件吊带只是自己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他还记得那天何香穿着它照了很多张照片。

那是礼物。
 不是伤人的工具。

何超闭上眼睛,开始回忆那天他在游乐园打工时听到的话。

“你听说了那件事么。”
 “哪件事啊,被强奸的那个?”

“对啊,你看照片没有,穿成那样出门,也不知道有多饥渴。”
 “自己爽了就说是被强奸的,听说他们家是县城来的,那估计就是想要钱呗。”

“我觉得也是,另一个女孩儿才十二岁就被家里人这样用来赚钱,也是服气。”
 “这种县城重男轻女惯了,他们也不想想,女孩儿也是人啊,他们这样不怕遭报应么。”

这是其乐融融的游乐园。

有大人,有小孩,布满了欢声笑语,他们的笑声越传越远,天真变成讽刺,就像没有人牵着的气球,挂在天空中,怎么也下不来。

“啊呀,我爱豆出新歌了,快快快,赶紧给他打榜。”
 “艹,怎么又有黑子在这儿乱说话,现在营销号带节奏带上瘾了,什么智商的人才能相信营销号的话。”

什么样智商的人呢。

你这样的人。

一味的相信别人所说的话,在不明白事实的情况下随意评价,将自以为的正义发挥到最大化,一边骄傲的以为自己就是最明白事理的人,一边吐槽着跟自己同样的人。

都是罪人。
 你们都是该下地狱的罪人。
 你们和那些实施犯罪的人并无差别,你们都是一样的。
 一样的让人恶心,一样的拥有罪恶,一样的践踏别人,一样的自以为是。
 你们就应该去死。

何超面朝人群,举起了尖刀。

首先说明一点,我一直信奉一句话,故事悲惨不是犯罪的资本和理由。
 你再惨也改变不了你犯罪的事实,所以大家可以心疼一下何超的人物故事,但是请不要认为何超做的没有错。
 哪怕伤害人已经是他在当时情景下可以做出的唯一的选择。

这篇文跟蜚蜚2差不多,但是主角是还没有出场的亓清不是祺鑫。
 感情线照例不会写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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